抵达工地时快赶上中午了,田宁就留下来吃了第一顿大锅饭。 就在河边用石头垒起的灶台,架着大铁锅烧着柴火,大师傅一边流汗一边翻铲,等饭菜熟了,整个人都红彤彤的,他用铲子敲着铁锅大声喊道:“开饭了,开饭了,一个个排队来打饭!” 小伙子们欢呼着停下工作,清洗手脚,跑进帐篷拿了各自的饭盒筷子就去排队。 饭是米饭混着粗粮管够,菜是土豆炖豆角,没有多少油光,但今天有她带来的肉罐头,每人分到两三块,大小伙子们眼睛发亮,吃得极香。 田宁看着有些心酸,贾飞却开心地跟她说道:“嫂子,我们的伙食挺好的,每周咱工地都会做一顿肉。偶尔得空,还能去河里捉鱼,去山林中抓野鸡竹鼠打牙祭。就是最近那些野物变机灵了,咱还没靠近就给吓远了。” 田宁一听更心酸了,将手里一罐没开盖的肉罐头塞给他:“你拿着吃吧。” 贾飞却不接:“嫂子,我碗里有肉呢,而且严队给我批假了,我明天就回家去。我每次回家,丈母娘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。” 瞧见贾飞脸上那憧憬的模样,田宁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:“行吧,叫你丈母娘疼你去,我把这罐头给别人。” 田宁去了大铁锅前,将罐头给了掌勺大师傅,让他分给大伙吃。 她也没办法,因为严柏每天跟大伙一起吃饭,从不开小灶,即便她给寄来的各种海带、虾米、红枣、肉干等吃食,严柏都一律交到伙房改善大伙的生活。 叫人很无奈,又心生敬佩。 好在,她这些年挣了些钱,下次再多寄一些吃食过来。 田宁正琢磨着这些,忽然一阵鲜香飘来,一回头看到严柏端着一陶罐鱼汤过来,不由得诧异地问道:“你刚刚离开是去捉鱼了?” 严柏嗯了一声,温声说道:“你以前没吃过大锅饭,怕是吃不惯,我单独给你熬了鱼汤,你尝尝。” 田宁低头望见陶罐里奶白的鱼汤,肥厚的鱼块,抬头瞧见男人清瘦的面庞,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,举起手里的饭盒笑道:“大锅饭挺好的,我吃这个就行,鱼汤你自己喝……” 但她话未说完,严柏就舀了一勺鱼汤送到她嘴边:“尝尝咸淡。” 对上男人温柔的眼神,田宁下意识地张口喝了,鲜香甘甜,她眼睛亮了:“你的厨艺见涨啊。” 严柏眼底溢出笑意:“是水库里的鱼肥,水也甘甜。还剩了一条鱼,晚上我给你做酸菜鱼吃。” “老严啊,你带弟妹吃独食,还用的我的陶罐,不分一点说不过去啊。” 邱工循着香气找来了,毫不客气地伸筷子,但落了个空,因为严柏拿开了陶罐。 田宁瞧了眼快跳脚的邱工,笑道:“大家一起吃吧。” “看,还是弟妹人好。”邱工喜滋滋地再一次伸筷子,又被严柏挡住了。 严柏瞥了眼他的筷子说道:“你要吃,重新弄双筷子来。” 邱工瞧了眼田宁,反应过来忙收回自己沾了口水的筷子:“哎是我的错,我这就是去弄筷子。” 边上就是竹林,劈根竹枝,三两下就能做出一双筷子,开水一烫就行,还带着竹子的清香味。 最终三人坐在大石头上,伴着竹林簌簌,河水湍湍,将一锅鱼汤分食,其实也没几口,但一直留在他们的记忆深处,数十年三人相聚时还说起此事,也记得那锅鱼汤的美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