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三章 避无可避-《公子許新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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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安城内早已沸反盈天。

    长孙冲犯下谋逆大罪,其罪在不赦之十恶之首,若是眼下被缉拿入狱,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,即便是李二陛下念及往昔情分,意欲网开一面,亦不可能说通御史台的那些个御史言官,以及三法司的官员。

    然而有人将其暗杀,这又是另一回事……长孙冲固然死罪,但再朝廷未曾将其明正典刑之时,杀他之人,亦是死罪。

    至于暗杀之人是否为房俊……大多数人都表示甚有可能。

    当年长乐公主与长孙冲和离,始终亦未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,诸多猜测,都是认为与房俊有关,若非他横插一脚,那一对人人艳羡的“神仙眷侣”岂能因爱成恨、劳燕分飞?

    其后的种种传言,更是坐实了这种猜测。

    而这一次长孙冲偷偷潜回长安意欲见到长乐公主一面,足见其余情未了、念念不忘,算是个痴情种子。

    京兆府的出现将这个美好的情景打破,长乐公主或许顾念旧情,或许心怀仁慈,总之出面恳请房俊放过长孙冲一马……

    说实话,设身处地想一想,谁都觉得房俊必然是憋屈、不忿、甚至嫉妒的,当着长乐公主的面自然唯唯诺诺有求必应,但是转过头来派人将长孙冲偷偷干掉,可能性是非常大的。

    暗杀长孙冲,房俊动机十足……

    当然,这种事情别想有什么真凭实据。

    以房俊的身份地位、才华能力,纵然暗杀长孙冲一百次,也不见得能够有一次留下罪证,即便是三法司会审,此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——堂堂当朝驸马、兵部尚书、太子少保,若无确凿之证据,谁能治他的罪?

    纵然李二陛下乾纲独断、颁下御旨,也不可能奈何房俊的性命。

    若是到了这等地位的大臣之生死性命依旧可以由皇帝一言而决,那么满朝文武必定各个胆寒——没有安全感了,生活怎么继续?

    当初为何整个天下都反对隋炀帝?

    还不就是因为他一意孤行,视世家门阀、满朝文武犹如豚犬,违背意志者便随意驱策杀戮,大家生活朝不保夕,自然要群起而反抗,将你推翻了换一位皇帝坐上去,然后大家才能继续耽于享乐、醉生梦死。

    至于东征高句丽是否是大隋统一天下的最后一块版图,开凿大运河是否会成为华夏大地财赋、钱粮运输的大动脉,科举制度是否是简拔人才最有效的手段……与我何干?

    我只知道开凿运河使得南北粮价平衡,屯粮的利益至少减去一半;我只知道东征高句丽征缴了家中仆役,连带着赋税都翻了一番;我只知道科举让那些泥腿子一飞冲天,动摇了一直由我们垄断的政治统治,掘断了我们赖以永远骑在泥腿子头上的九品中正制……

    即便是皇帝,你不让我们好过,我们就推翻你。

    不仅推翻你,还得抹黑你,将你所有的功绩都说成好大喜功,将你所有的错误都渲染十倍百倍,让你的名字被子孙后代唾弃,世世代代,遗臭万年!

    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够显示我们实在是不敢压迫,这才愤而反抗,我们代表着正义,更代表着民意,得民心者得天下,一个失去民心的皇帝,自然是必须打倒推翻的对象……

    即使大隋换成了大唐,大家的想法依旧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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